《罪恶之城》：绝望的黑色诗句
用黑色来营造一个罪恶的世界，倒也有非常别致的风格，这种影象的风格正恰如其分地还原着弗兰克米勒的原著漫画。暗夜、冷雨、惨雪，所有的场景都脱离了现实世界的味道，却又如此暗合人心中那个黑暗的虚拟世界。这部段落式结构的影片却令我想起了两个武侠小说作者，古龙和温瑞安，影片中的一切都象极了他们在小说中所营造的江湖，那个混乱却又有秩序的恩仇世界。古龙在他后期的武侠小说中融入了相当多西方推理小说的描写结构和方式，这就是他所谓的求新求变。正如他晚期作品中颇为出名的《七种武器》与《赌局》，都是以一个个独立的小故事来构成了一个江湖，每个故事虽无直接联系却又处于同一个江湖中，象极了影片《罪恶之城》中那个血雨腥风、阴谋诡计笼罩的城市，不过总会有一个有情有义、个性鲜明的人物在里面讲一个自己的故事。象罪恶之城中有一个庞大的黑暗势力，古龙在他的《七种武器》中也设置了一个拥有三百六十五个分舵的青龙会，在背景上极其近似，只不过没有漫画那样明显的黑暗风格。在一个大背景下然后讲许多个小故事，温瑞安曾经也写过很多短篇武侠小说集，象在七帮八派九联盟中的爱恨情仇与个人挣扎，那些小故事都很精彩，只不过中国导演们却都眼盯着长篇名作，总是在重复翻拍，而不厌其烦，却没有一人人来另辟蹊径，尝试拍一部象《罪恶之城》这种类型的全新风格的武侠片。罗德里格斯没有独自来充当影片的导演，而是找来漫画作者弗兰克共同打造这部另类风格的电影，他清楚自己未必能完全地呈现出漫画的原味，必须还得依靠弗兰克的帮助。应该说也只有弗兰克才能确定这部电影的基调，改编与原创毕竟是有些差距的，不然新浪潮的大师何必如此坚持作者电影的理念，而大师塔可夫斯基也曾说过电影应该作为一个独立的艺术作品来进行创作。其实在电影某些方面的考虑，东西方也是共通的，罗德里格斯和弗兰克的合作就象刘伟强与麦兆辉一起在《无间道》中的合作，都希望将原创的精神倾注入到电影作品当中，而不希望在再创作中走样。将昆汀塔兰塔诺挂名到这部电影上，其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影片的宣传，他应该与这部影片没有太大干系。不过我还是觉得这部影片的三段式结构与昆汀的《低俗小说》颇为相似，将一个故事析分为两段作为始末，中间又插入两个没有直接联系的故事段落，完成整部影片的合拢，这种看似杂乱却有丝丝关联的结构太让能令人联想到《低俗小说》了。从罗德里格斯以往的作品来看，他是一个匠气过重的商业电影导演，缺少昆汀那样的创意和才气。但是基于罗德里格斯与昆汀的交情，罗德里格斯应该从昆汀处学到了不少东西，影片《罪恶之城》的结构应该是借鉴了昆汀的电影作品。学归学，罗格里格斯在影片中的运作还是不错的。影片的基调是黑暗并且悲观的，里面所有的人物都喜欢采用以暴制暴的方式，在这个失控没有公正的世界中人性的深处就是暴力。血腥暴力加上性感美女是这部影片最标志性的东西，在视觉上我们可以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冲击，但也许会有观众难以承受如此巨烈的残忍画面，虽然一切的暴力手段被玩到了极至，但是由于以一种漫画风格的画面予以表现，很多的血腥画面也只是在意念上的震憾，而没有以完全的写实画面呈现。在杀戮的虚无世界中，三段故事中表现出的却是爱，三种不一样的爱。在第一个故事中马沃就象是一个大力神式的人物，他的形象更象是“地狱男孩”，孔武有力且有超强的生命力，为一个给他一夜之欢的女人歌迪，他决定不惜代价替她复仇。第二个故事中的德怀特是一个与妓女组织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他关心这些在罪恶之城中处于弱势的女性们，帮助她们解决危机。而第三个故事中的甘提哈是个腐化警察队伍中少有的好警察，他为了女孩南茜与高层势力作对并奉上了自己的命，对于南茜的感情早已由正义感转变成了说不清的爱。爱在这个罪恶城市中显得微弱无力，但却仍坚持闪耀着点点星光。以黑白二色为主的电影画面将整部影片的氛围营造得张力十足，偶尔点缀于一些红色等明艳的色彩使影片达到奇妙的突出效果。个性十足的画面再配上个性十足的人物角色，让整部影片了个性十足。与昆汀善长通过大量对话来交代故事和描绘人物不同，在《罪恶之城》中通过出色的独白表现了人物的内在的鲜明个性，同时也彰显出影片中的三位主人公在这个罪恶之城的孤独处境。我很喜欢这种人物的心理独白，王家卫的电影常常通过这种方式来让人物的形象更容易的丰满立体起来，这同样也是古龙武侠小说中最常使用的手法，配之以环境描写，让人物的心境清晰展现。而影片因为截取了原著漫画中的三个小故事，少了许多的前后联系，所以通过独白也更方便交代人物。纵观全片，影片中的每一个角色都独具个性，有很强的自我风格，特别是三位主人公身上都散发着极度杀戮的邪气和快意恩仇的侠气相交汇的混合气质。抛开三个主人公不说，影片有三个着墨不多但突出的杀手尤其让我喜欢。第一位就是在片头片面露了两面的那个情人型杀手，乔治.哈奈特饰演的杀手将杀机隐藏于温柔中，却用同时透出刺骨的冷血无情。第二位是老城中的娃娃脸女杀手，功夫高超，出招凛冽，名模戴文青木那张童真的面庞与嗜血的手段相衬产生出一种邪典的美，她和《杀死比尔》中的栗山千明演的女生杀手有异曲同工之妙。第三位是那个食人的眼镜杀手，不可想象《魔戒》中那位善良的霍比特人居然变成一只无情的食人兽，这个神出怪没的家伙出招快得让人无从招架，由于眼镜的反光效光我们常常看不到那张脸，愈发透出他的神秘与可怕。这三个杀手的画面并不算多，但却是最另类的三个杀手，实在是令人过目难望。我明白这三个不相关的故事只是这个黑色长卷中的几粒沙尘，但却又将整个堕落世界构勒了出来，完全可以呼吸得到其中绝望的味道，末世的彷徨与无奈。当甘提哈用子弹结束自己的生命，连警察也明白这个世界的无可救药，希望已经在心中泯灭，只能凭着心中一点爱作着飞蛾扑火的努力。我想说这是一部绝望的电影，黑色到无可救药，却又如此吸引着我们，因为我能读到绝望的诗意，有些剧毒的东西就是如此狰狞的美丽，难免令人欲拒还迎。
文：眉间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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