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荷花两首,李商隐的忧郁惆怅,欧阳修的清丽动人,都是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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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标题:雷雨荷花两首,李商隐的忧郁惆怅,欧阳修的清丽动人,都是相思

  虽然一年四季,有云雨就会有雷。雷是两块积雨云接近时,放电而形成的响声,古人认为是阴阳之气相搏,形成的巨大声响,和现代气象知识相去不远。但更古老的传说里,雷是天神战车在天上轰隆驶过,那雷字上雨下田,在上古田是两个或者四个车轮。倒也十分形象。

  雷雨多集中在夏季,夏天云团活动频繁,空气对流加剧,产生丰沛的降水。雷雨可以使夏天的植物和作物生长旺盛,也因为雨水驱散暑气,关系到人们的体感,所以不自觉会分外留心和感受。

  “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汉朝《上邪》

  普通汉朝北方的居民,是很少听见冬天打雷的,所以那誓言里的执着,有着他们的认知局限,认为雷只发生在春夏,而雪只落在冬天。如果这样的自然现象改变,那自然是世界的末日。可以说明在很多古人的认知里,雷,属于夏天。

  夏天听到雷声,往往就会有雨降临,而雷雨前的低迷天气,往往使心情压抑和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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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

  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

  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李商隐《无题》

  李商隐这首诗颇有些朦胧,他到底是写的春天的雷雨还是夏天的雷雨呢?虽然他说得是飒飒东风细雨来,但是一句芙蓉塘外有轻雷,已经暗示了这个场景不是初夏就是盛夏。因为荷花是夏花,无论出水的荷叶还是盛开的花朵,都和春天无缘。

  这是荷叶摇曳渴望雷雨的夏天。而果真,随着一阵阵雷声,雨声落了下来,这雨伴随着雷声从芙蓉塘外渐渐压向了一池荷叶荷花。

  古人在夏天,通常会用薰香的方法,除去夏天空气和衣裳上的湿气,又用井水来消暑,饮用或者清洗家具。这里展现的是夏天雷雨季节,庭院的幽深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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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室内的香缭绕不断,那水井上的绳子还湿漉漉,显示着主人刚刚用过。她在雷雨的庭院里,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呢?

  如同那渴望雨水中绽放的莲花,寂寞的女主人陷入了最郁闷惆怅的相思里,她曾经爱上过最美的少年,渴望过最深切的交流和相守。

  但现在她困在院落里,听见一场雷雨催开着满塘的荷花,而她的心情无有出口,因为她的爱已经走远,留下她,像一池寂寞的无人欣赏的荷花,自开自落,开成最热烈的寂寞。

  春心莫共春花发,你看看荷花,虽然是夏天的花朵,可是那茁壮的样子,如同春天一样的无辜,就算是经历过往事,自以为春心已经压抑的她,却忍不住那岁月煎熬的伤感,看着自己的心无望起伏。

  李商隐爱荷花爱梅花爱竹子,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它们往往错过了春天,不是开早就是来迟,再美的花都成了生不逢时的寂寞。

  这里一池雷雨荷花,同样是如此,如此蓬勃又如此有青春的绝望。

  有人认为这是写春天的诗,这恰恰是写夏天的荷花。只是花无人赏,心无人见,向上飞扬的心情困成了内伤的寂寞感。爱而不得,徒有自己无穷的起伏与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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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外轻雷池上雨

  雨声滴碎荷声

  小楼西角断虹明

  阑干倚处

  待得月华生

  燕子飞来窥画栋

  玉钩垂下帘旌

  凉波不动簟纹平

  水精双枕

  畔有堕钗横。”宋朝欧阳修《临江仙·池外轻雷池上雨》

  实际李商隐芙蓉塘外有轻雷,在宋朝就明确解读成夏天的诗。宋朝欧阳修在李商隐的基础上上,写就了另外一首雷雨荷花。但是他在李商隐的压抑的油画一样的黯淡氛围里,增加了明丽的色彩和出口。更有家常绵延气。

  “池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明显就是对李商隐芙蓉塘外有轻雷的具体解读。

  但是他的出口放在小楼西角,那里不是李商隐沉沉夏雨里的沉闷色彩,一道彩虹出现在那里。

  一个女子从室内走出,她看着天空破角处,等待着雨后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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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雨后燕子的飞过,来看看这个女子在雷雨中,是怎样度过的。那房间里,有着竹凉席,竹凉席上有着双枕,证明这是一个已经结婚和有爱人的女子。那枕头边落下的头钗,证明她在雷雨之中睡得并不安稳。

  其实这个情境是李商隐“宓妃留枕魏王才”含蓄演绎,她到底梦见什么,相思什么呢?

  肯定是她心上的人,相思忧患,如同雨中荷叶莲花的郁闷。

  但是欧阳修却给了这个女子一个雨后天晴的出口,让她披发站在楼前,以仰望的姿态寻找明月,那不灭的相思和苦闷有了另外的出口。

  她像雨后的荷花一样,清丽执着而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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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商隐和欧阳修都写的是雷雨中的荷花以及相照应的人的心情。李商隐侧重在雷雨来时的压抑和郁闷,而欧阳修则给了这郁闷一个出口。但实际欧阳修的这首词,是对李商隐诗的化用和升华。两首都各有其美。

  李商隐的时代是压抑的晚唐,与人生与情感,都是内卷化的时代,他一生奋力寻找人生的出口,付出多而回报少,他的诗并不虚无,只是多有一种时代折射心情的绝望。很多爱和相逢,都无有结果,因为时代造成的颠沛和不稳定,你无法确定将来和变数。

  而欧阳修则在宋朝初年,一个稳定有无限前途的朝阳时期。就算是相思,总还有人归来的期望,所以他的雷雨荷花美人词,给人光明的尾巴,相信一种未来。

  两首唐宋大家的雷雨荷花,都有着美感,一种情境,两种表述。都是写最深沉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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