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诗歌的形式,诗歌精神及诗歌的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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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谈诗歌的形式,诗歌精神及诗歌的意象

  周 塬

  对于现代诗歌的外在形式,是无法用古体诗词的格律词牌来统一的。事实上古人在诗词经历几千年的发展中,把握汉字的音形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即使简单的启蒙如《三字经》,《百家姓》都是严格地用平仄对仗写成,读起来抑扬顿挫朗朗入口。更不用说文人专攻的诗词,无不入韵入体。诗有四言五言七言长律,词曲有词牌曲牌;对于音韵有十三韵。。。一首诗词如果不入“体”和“韵”话,在古代文人看来,那就是“棒槌”,谈不上入流也就没有什么境界可言了。

  但那是对古体的诗词曲赋而言的,对于今诗该如何要求他的体和韵呢?该如何把握汉字在诗歌中表音的功能增加诗歌的音乐美呢?我看需要有以下把握。首先用两个比喻来探讨一下。旧的的体制就像妇女三寸金莲的裹脚布,因为那是制约和痛苦不便于妇女劳动和认识更广阔的世界,所以解放是时代的必然。诗歌的传统形式有它辉煌的时代,但随着新时代的到来,新诗的生命力,给汉字表情达意的功能带来更为广阔的空间,原来的诗体韵体,已远远不能容下这广阔自由的翅膀,这也就成为约束成为桎梏和痛苦。第二个比喻,写诗歌的人,进入心灵深度的诗歌创作,就是一次梦幻之旅。无疑每个人无法先确定做一个什么样的梦再按照这个形式去在睡眠里完成它。在原始劳动里产生像纤夫号子采桑女的山歌,我想不会考虑什么形式和体制的。当然文人的加工便于流传便于“研发”,但毕竟是对诗歌形式加工而已,怎能与诗歌那种天然的精神相比呢。所有文字描述的梦境都不会胜过原初梦境的美丽,所有现实的建筑都不如海市蜃楼那样极致。那么诗歌的形式只是文体的外在要求,功能是相区别他文体,与诗歌的精神像适应。不论哪一种形式在追求真理的路上都会被时代所淘汰,正像新的哲学确立旧的哲学死亡。

  诗歌的音乐性,是诗歌的精神,不是诗歌的形式。但古体里不变而死板的韵律包括平仄对仗押韵合辙就是形式,是为了强化和表现诗歌音乐性的形式。过去诗词曲赋多用于吟唱,诗与词与后来的曲是有严格区别的,并且诗更近雅正端庄词曲更倾向于俚俗,诗更近于心志词曲更近于情趣。当然这并不影响艺术境界的优劣。这也与当下诗歌与流行歌曲的情形相一致的。以李白的《菩萨蛮》为发轫,到婉约豪放之滥觞,能入音乐能够传唱的词曲一样的辉煌。但并不是只有具有能入音乐能够传唱的文本那才叫诗,这恰恰与古代文人对诗的认识有违的,不然的话又何必有诗词曲赋之分呢?

  现代汉语语境下的诗歌,一样要求在阅读和朗诵里具有美的感受。比如说节奏感,旋律感,顿挫感。优美如流水,沉郁顿挫如弛张,抒情绵绵不断,写美环环相约,情思相连而不断,内在声气相勾连。。。但在无数诗人的探索中早已从古体的音韵的约束下嬗变过来了,并与他语的音步和汉文字的音节相自由地融合在一起。“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你可以根据自己的诵读的感觉变化它的音步,如“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这在古体的诗里是不好做到的。重要的是像“轻轻的。。悄悄的。。。”这些词语能够调动现在的读者透过文字对声音的感觉,这是文字在意的传承里先验地存在人们的意识中,也是现代的诗人更多关照文字和意象内在多维和深层的勾联,在下面里我会讲到。与徐志摩《再别康桥》的音步美还可以参照郭沫若的《天上的街市》“远远的———街灯————明了/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天上的————明星————现了/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只要不破句而影响到诗意和情感的完整,尽可以按照最美的诵读感受来分步。这就是诗歌里的音乐美了,但这不等同于音乐,可以称它诗歌的————朗诵美。

  假如理解一首现代诗的朗诵美,完全可以通过音步,通过音节,通过语气词,通过对声音的内在感觉而去感受。。。而沉醉于古典词曲的那种为吟唱弹唱谱曲歌唱的音乐性来刻板地要求现代诗歌,那不过像是流行歌曲表面的音乐要求,与诗歌追求的精神相去甚远。

  诗歌的分行与诗歌的押韵相比更是诗歌的外在形式了,本不足论。关键的还是阅读的审美。传统的古诗绝大多数每句字数相等,排列整齐。但并不是说古人写诗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这种排列方式。古人习惯从纸张的右手竖行依次向左书写,写诗写文习惯一致。似乎少了整饬的美感,也就是说古人没有严格的把分行作为诗歌必须的文体。况且古人是不使用标点符号的,诗文的句读只缘于诵读和意思的完整。无疑现代汉语里古诗的分行排列以及标点符号的使用,是为了方便今天的读者阅读和理解上的方便。乃至到今天的现代诗包括译诗按照分行排列已成了不争的习惯和事实。

  需要分析的是现在的诗歌分行与诗歌旨意之间的联系和内在的必要性。在新诗发展中曾提到过诗歌的“建筑美”,那就是诗歌的文本在文字诗句排列形式上的外观要求。这是诗歌外在形式给人视觉上的审美要求,不管是整饬的,“宝塔结构”的,错落搭建的,结尾悬针式的。。。不一而足的排列形式,达到一种美感首先不能影响到阅读的“快感”和诗意领会的顺畅。即使把文字排列成一朵玫瑰花,而没有诗意的爱情或真理或者没有完整的诗意,那只能看做是外形排列像一朵玫瑰花的文字垃圾。也就是说可以根据诗歌所要表达的精神恰到好处地运用与诗意相吻合的排列和分行。在查良铮先生的译诗《西风颂》里,以三行一节,中间一行空格两字,每一节的末尾并不是一段诗意的结束,必须到下一节相连才能读出完整的诗意:

  黄的,黑的,灰的,红得像患肺痨,

  呵,重染疫疠的一群:西风呵,是你

  以车架把有翼的种子吹送到

  黑暗冬床上,他们就躺在那里,

  像是墓中的死穴,冰冷,深藏,低贱,

  直等到春天,你碧空的姊妹吹起

  她的喇叭。。。。。

  这似乎是打乱了诗歌排列的习惯,让诗意破裂开来。。。通读几遍后你会从这种“破碎”的排列里得到一种沉郁顿挫的感觉,他加强了那狂烈的西风鼓荡情感的感觉,达到了与摇曳着恢弘气势的诗歌精神相完美结合。

  诗的外在形式和他朗诵美的要求,最终服务于诗歌精神的需要。在完整或完美诗歌精神的前提下为诵读和有利于深化情感的基础上,选用恰好的诗歌外在形式也是诗歌美和诗歌魅力的要求,但不可刻意追求而忽略诗本身的旨意。就好像西施捧心蹙额不是东施的捧心蹙额。

  首先我所说的诗歌精神不是专指诗歌的“担当”精神,也不是具体讲诗歌的境界。千古之下芸芸诗人乐此不疲,《诗经》《离骚》以来,历代文本可谓汗牛充屋。时下诗歌人主张纷呈,各种诗歌流派和诗会如破土之笋。。。。他们究竟为了什么,到底在诗歌里追寻着什么,因何而来将向何去,不值得深思这个历久弥新永不会湮灭的现象吗?

  哲学社会学和诗学归根结底源之于人学,从人这一个主体上,世界万物都是人意志的表象。人本身所具备能动的意志在关照客观世界的同时,来确立自身的存在并认识存在的终极意义。这个过程就是不断地打开事物和世界的真相,就是人的意志能动地探索和追寻真理的过程。这构成了生命的终极意义,是除人类之外其他的种群所不能意识到的本能和天赋。某种意义上每个具有思考能力的人都是诗人,这可以在人的童年和青少年里初见端倪。运用语言文字乃至诗歌意象探索人生和生命的终极意义,某一程度上为人类诗歌的永恒准备了前提。

  而这种追寻是没有止境的,不像人类某种既定的物质和简单的欲望,那样容易达到和满足。比如一个孩子期望得到心慕已久的玩具,当得到的时候,也许仅仅用作打开来而破坏掉;在没有爱情或如意伴侣的时候,朝思暮想,思心徘徊,而真正拥有,又常常因各自的缺点和平淡的生活而生怨悱之心。。。真相遥不可及,真理完美无缺。尽管打开真相接近真理需要非凡的勇气和无可替代的坚强韧远的意志,她却让人们乐此不疲。诗歌是这种精神的一个反映。

  那么诗歌精神就不仅仅是寄情山水田园超然物外和面对沧海桑田人生变幻不测的情感吟哦,也不仅仅是关怀某一种社会制度下人们的悲苦情忧,尽管这些都在诗歌精神的范畴之内。即使极人们的物质欲求和人身自由都能够得到满足和保障,诗歌精神依然还会一丝不减的存在。比如当今许多追求经济利益而得到空前成功的人们,在拥有金钱的前提下可谓无所不能地满足着自己的欲望,但他们的精神却无端地痛苦着,甚至苦不堪言,有甚者因为财富去自杀。这是因为在他们追求生命终极意义里走进死胡同,不能及时调整自己的方向,或者看到了欲望带来的灰烬和永远不能改变的虚无。

  诗人的意志不断地去解开人生社会和生命的秘密,极力地去揭开真相而靠近真理。事实上能够流传的诗歌或多或少都是在人类不同的认识领域捕捉到真理而用美的文字呈现出来的文本。或是因美景给人以愉悦,或者以真情让读者共鸣,或者以真知灼见启发人类的智慧,或者以纪事留存历史的影相,或者。。。这无不是诗人意志对世界的关照和反映,因为她接近真理而有理想的美;因为把她握规律反应人类普遍而真实的情感而得到共鸣;因为运用美好而准确的语言发出赏心悦目而又是人们普遍的心声。

  唐人白居易的诗不可谓不工。其与元九书中云:“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莫始乎言,莫切乎声,莫深乎义。诗者,根情,苗言,华声,实义。。。”又云:“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这里的“义”和“事”有他的局限性,但也从一个角度提到了诗歌的精神。向来论诗者,都不约而同地归结到诗歌的主题和形式,而诗歌的感染力那历久弥新百读不厌的魅力则是更多的源自于一首诗的精神实旨。这里不是具体谈一首诗歌的精神,而是探讨诗歌这一世界通行古老而又永不熄灭的艺术形式,她在人类生存与发展中的根本的承载。

  生命的清醒是能够跨越时空的,于有限的存在感知遥远的过去和未来,这是人类特有的禀赋。除了经验之外,人本身具有先验的天赋,不仅能够于斑斓的世相里看到事物的本质,也能够能动地思考生命乃至于与生命相关一切存在的真相,比如说人类的明天,生命最终死亡的真实。无疑诗人是这种能力优秀的人,这与生俱来的禀赋不仅能敏感地认识到其生存周围的真相,也能够揭开他经验之外但可以在真理规律之内的未来。为此他付出的是人生的磨难。因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清醒地认识到真理,更何况几乎所有成型的社会制度,比如法律,习俗,道德,观念,各种党派的主义,都无一例外的染有致命个人意志的色彩。而诗人的意志远在这些之外,远远脱离了简单的个人或群体的意志,他追求的是更加普遍的真理。这样一个路程无疑充满着误解,排斥,约束,甚至认为是异端破坏者叛经离道的怪物,遭受驱赶鞭挞和杀戮。例子不用枚举了。

  在任何社会制度下,诗人常常得到的是不公正的待遇,因为他看到并向人们揭示了真相。他看到了制度的死亡性愚昧性,并在巨大的生存压力下不愿违背自己的良知。在不断揭示真相和真理的路途上,不被世俗和制度踩踏致死,也在认识真理之后虚无中绝望,这也是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诗人英年早逝或被早死的根源所在。

  诗歌的意象,没有什么可神秘的。从传统里来讲源自于古体诗讲究的“含蓄”。写诗的人都明白诗忌直白。以芳草喻美人用兰花比君子,雪中腊梅比拟生命傲骨,并蒂莲花象征美好爱情,在《诗经》时代的作品里比比皆是。那是人们在普通的劳动生活里调动自身想象的禀赋,于事物展现与人类情感有共同勾连并被普遍意会和接受的形象。诗歌逐渐与人们现实的生产生活形成文学上的距离,越来越艺术化的今天,诗歌的语言在几千年的积淀与传承和外来语言及诗歌的影响,早已不再是最初农耕时代的气象了。作为独特的一个艺术门类,在发掘继承和接受与开拓里,诗歌的语言也早已脱离了古体诗炼句造意相对比较单纯的境地了。古体诗中用比兴手法和借用典故而达到“言山而不见山”的那种诗意语言的功底,也不能满足现代诗人和读者的审美要求。在古体诗里运用意象而达到高度,时到今天依然焕发着诗歌之无穷魅力的,《离骚》是当之无愧的,也可以说她是真正意味上的文人诗的杰作。

  在诗歌意象的运用上,历来有着不同的主张。一方面追求诗歌语言的纯净简洁“清水出芙蓉”的天生丽质,靠的是运用语言营造意境那种素面素衣的原初之美,比如“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另一方面则追求曲丽含蓄委婉蕴藉的深幽雅蓄之美,“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好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如残叶溅血在我们脚上,生命便是死神唇边的笑”“人群中这些面孔幽灵一般显现;湿漉漉的黑色枝条上的许多花瓣。”孰优孰劣这不是评价一首诗歌依据。诗歌语言更多倾向于用意象说话追求诗歌语言的新意甚至“陌生化”越来越被诗歌创作者所追求也越来越被读者所接受,这是不争的事实。

  “诗人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呢?”这可以谈到诗歌这门独特的文学艺术本质的特征。比如读到“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让人心中顿生豪迈之气;读“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令人思心徘徊别样幽寞情怀。。。。这就是诗歌的艺术感染力,调动了我们天赋的审美和经验的认知,达到了情感的共鸣。

  人类认识事物除了客观形象的认识还有先验或经验的意象认识,这是人类的大脑拥有独特的联想功能。这种联想功能在经验积累的基础上,把事物表面的和内在的在形状味道颜色声音及各种的属性存在大脑里并且有序的融合于意识,形成对世界各种表象的区别和联系,这就构成了人类能由此及彼的想象能力,比如看到火能想到温暖,看到动物死亡能想象自身生命的归结。曹操看到朝露就想到了生命短暂,李煜看到日夜远去的流水就涌起故国远去生命如斯的感伤。见落叶而知秋,看归雁而远思。。。这都来源于人类的联想和文化积淀带给人们概念化的经验和情愫。

  诗人并不是如此简单地联想。诗歌艺术的发展和积淀,早已超越这简单朴素的审美观念。单从艺术角度上,诗歌的意象更深的指向人们尚没有形成普遍审美意识的事物深层,这需要独特的艺术感悟,也绝不是故弄玄虚。特别是天才的诗人,在人类意识和感觉的进化中无不具有特殊的禀赋,这与其它艺术天才是一致的。我是说天才的诗人,更具有超乎寻常的感觉和联想的能力。

  这种联想的能力,更多的是他能透过常人不能发现或者忽视的事物深层的某种层面和多维层面的相互勾联,通过移形通感在不同的质里找到会意的关联,比如把钥匙与通往真理的路,把幽灵的脸与人和人之间冷漠陌生的关系相关联起来。。。并且能够在更深的关联中直接用意象中的意象来达到艺术的目的,如“神的婴孩闯进皮肤的门”“黑夜的河流上漂来众多的头颅”“吹起头颅的埙肋骨的笛”,这不是故作高深,读一读但丁的神曲那些更深的意象丛林,就很容易理解诗人那种几近本能而又不被常人瞬间接受的原因了。

  作为艺术形式他的发展有着从低层向高层发展的过程,无论绘画雕塑音乐还是诗歌等都会有时代的烙印,并且常常在时间和空间里达到不谋而合殊途同归的可能。这也是艺术终极关照的结果,尽管依然有着不可取代的艺术形式,关怀生命,追寻真理,表达意志永远是人类艺术共同的主题。

标签: 诗歌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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