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为何作别毗陵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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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有不少难解之谜,例如贾政和贾宝玉最后见面告别之处,不在金陵南京,也不在北京和南京之间,反而跑到了东南方向,距离金陵南京100公里之外的常州毗陵驿,就十分令人费解。

《红楼梦》中如此描写:且说贾政扶贾母灵柩,到了金陵,先安了葬,赶忙回来,日夜趱行。。。一日,坐船行到毗陵驿地方,那天乍寒下雪,泊在一个清静去处,抬头忽见船头上微微的雪影里面一个人,光着头,赤着脚,身上披着一领大红猩猩毡的篷,向贾政倒身下拜。贾政迎面一看,不是别人,却是宝玉。。。只见船头上来了两人,一僧一道,夹住宝玉道:“俗缘已毕,还不快走?”说着,三个人飘然登岸而去。贾政不顾地滑,疾忙来赶,见那三人在前,那里赶得上?只听得他们三人口中不知是那个作歌曰:我所居兮,青埂之峰;我所游兮,鸿蒙太空。谁与我逝兮,吾谁与从?渺渺茫茫兮,归彼大荒!贾政一面听着,一面赶去,转过一小坡,倏然不见。贾政还欲前走,只见白茫茫一片旷野,并无一人。贾政知是古怪,只得回来。

从书中时间分析,贾政离开金陵南京,日夜趱行,恐怕早就离开江苏地界,早就到了山东、河北了,不会南辕北辙,跑到南京东南常州去。笔者之前曾把《红楼梦》和《聊斋志异》做对比分析,以《聊斋志异》之《续黄梁》、《珠儿》、《贾奉雉》等篇,认为贾宝玉作别毗陵驿,是借鉴《聊斋志异》中曾太师梦游之处毗卢禅院,也可能是作者安排贾宝玉出家了,觉得毗陵离西天极乐世界距离更近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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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金陵南京回北京,不管怎么走,都不可能绕道100公里,去南京东南的常州。不过《聊斋志异》之《珠儿》篇,李化,倒是常州人。贾奉雉一人身上,有贾雨村、贾宝玉等人影子。《红楼梦》作者杂取种种,合而为一,最后就成了《红楼梦》目前这个样子。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红楼梦》多有言外之意,作者善于藏头护尾,指东打西,指桑骂槐,也可能此处的常州毗陵驿,只是一个假借代指,实际有可能是南京金陵驿。金陵驿是有典故,不过说不得而已。这个典故就是文天祥曾作《金陵驿》诗两首:

其一:

草合离宫转夕晖,孤云飘泊复何依?

山河风景元无异,城郭人民半已非。

满地芦花和我老,旧家燕子傍谁飞?

从今别却江南路,化作啼鹃带血归。

其二:

万里金瓯失壮图,衮衣颠倒落泥涂。

空流杜宇声中血,半脱骊龙颔下须。

老去秋风吹我恶,梦回寒月照人孤。

千年成败俱尘土,消得人间说丈夫。

据有关资料介绍,这组诗写于祥兴元年(1278年)文天祥被俘后,第二年(元至元十六年,1279年)深秋,押赴元大都(今北京)途径金陵(今南京)时所作。文天祥战败不幸被俘,在被押送途中再次经过旧地,抚今思昨,触景生情,留下了这两首沉郁苍凉寄托亡国之恨的著名诗篇。

译文如下:

夕阳下那被野草覆盖的行宫,自己的归宿在哪里啊?

祖国的大好河山和原来没有什么不同,而人民已成了异族统治的臣民。

满地的芦苇花和我一样老去,人民流离失所,国亡无归。

现在要离开这个熟悉的老地方了,从此以后南归无望,等我死后让魂魄归来吧!

江山沦丧在于没有宏伟的谋划,连德祐皇帝也向异族下拜称臣,就像从天上落入泥涂。

德祐已是亡国之君,即使杜鹃啼到嘴角流血也是无家可归了,小皇帝也死于非命。

人已老去,秋风吹得我心情不佳,梦中醒来,寒月照着孤寂的人。

在历史长河中,暂时的成败不算什么,最值得关注的是让人称道自己是一个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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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首诗中的景物和意境,和《红楼梦》中贾政、贾宝玉见面辞别,大有相通之处:

《金陵驿》中:草合夕晖,孤云飘泊,满地芦花,燕子傍飞,别却江南,啼鹃血归,金瓯失壮,衮衣颠倒落泥涂,老去秋风,寒月人孤,千年成败俱尘土,消得人间说丈夫。

《红楼梦》中:日夜趱行,乍寒下雪,泊在一个清静去处,船头雪影,光头赤脚,猩猩毡篷,倒身下拜,俗缘已毕,不顾地滑,疾忙来赶,鸿蒙太空,逝兮与从,渺渺茫茫,归彼大荒,白茫茫一片旷野,并无一人。

笔者曾撰文分析,《红楼梦》中王熙凤毒设相思局,贾天祥正照风月鉴,和《聊斋志异》一样,都有暗中讽刺明朝降清重臣洪承畴含义。洪承畴死后谥号“文襄”。后来被乾隆列为贰臣重要人物,永远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他是假瑞(贾瑞),假天祥(贾天祥),不是真的文天祥。文天祥初名云孙,字宋瑞,抗元名臣,民族英雄,兵败被俘,宁死不降。

清初文坛盟主王渔洋在《香祖笔记》中,倡导“神韵说”:释氏言羚羊挂角,无迹可求,虎豹再也寻它不着,不独喻诗,亦可为士君子居身涉世之法。《红楼梦》作者深得王渔洋此说八味,并严格贯彻执行。《红楼梦》把荣国府、宁国府流水账一样的无聊枯燥生活,工笔细描后,栩栩如生,引人入胜,作者布下迷魂阵,处处藏有机关,层层进行设防,诱人深入,却又让人难以找到其真正思想意图。估计这正是《红楼梦》的魅力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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